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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謝世即是讀不完的實際作品,由于生存從來創造著實質故事。 云里來,風里去,帶著一身的塵埃,心已傷,情已冷,淚已干。悲也好,喜也好,命運有誰能知道,夢一場,是非恩怨隨風飄。 相會了,相愛了,又有著太多的歉意。你說你愛好為我穿衣,你說你就要為我將胸前的衣扣親手系起,我領會這少許都是有你的實情深意。所以,從一發端的中斷到即日的默許,十足都依著你。領會本人沒轍抵擋你的百般柔情,天然也不去頑強中斷你的一片情意……不過更領會的在內心涌起了,對你的情這輩子是沒轍歸還了。沒有歸還的來由,惟有安靜的接收。 去醫院拔牙。右上腭。大牙。本來是預約在一年前拔的,怕疼,怕麻藥,便拖到了今天。我的牙是我一身最不爭氣的部件。1991年在金華山看道士,道士就說過我齒弱。1977年摔齙的門牙,1989年已被籃球打掉。從小就生了蟲的大牙,也在2002年破裂。我受夠了牙齒的罪。精神的和肉體的。齙牙修改了我的面貌,讓我丑陋。且是很多年。從1977到1989。薛福全。我至今還記得。綽號毛襲襲。提著三角帶在春雨中追趕我。我摔倒了,牙齒磕在了石頭上。我依然記得實習女老師李華潤帶我洗牙血的情景。花臉盆。新毛巾。真溫馨。齙牙給我制造的自卑是不言而喻的。咀嚼的不便和時有的疼痛也是不言而喻的。高潮是直接的疼痛。火燒,或者刀鋒的穿刺。我不知道是什么食物的抵抗讓我的大牙破裂的,但我知道蛀蟲是罪魁禍首。2002年夏天,我幾天無法進食,到2003年夏天才拔掉一顆。拔掉,左邊可以勉強咀嚼。沒有安牙,也沒有再拔掉右邊的那顆。醫生檢查說右上顎的大牙也破裂了,要我一個月后去拔。左邊可以咀嚼了,我就忘了右邊,再說打麻藥動鐵鉗的陣仗著實嚇人。一個月一個月,然后就一年了。我擠進人縫,朝窗口扔進一個硬幣掛了號。我坐在口腔科骯臟的專用椅上。我張開嘴,勺子一般的鐵桿伸了進來。我努力張開嘴。探照燈的白光射了進來。妻一直站在門外,她說她不敢看,一看就會暈倒。我想象得起妻在門外徘徊的樣子。我閉上嘴,再張開,粗大的針管伸了進來,隨著牙醫渾濁愚鈍的目光在我粉紅的牙床探尋,重重地扎進了我牙齦的肉床。兩次。兩個處所。我閉上嘴,局部失去感覺。我往后仰,依著靠背。我又一次張開嘴,鑷子,鐵鉗,然后是牙醫零狀態的態度。探尋,合圍,搖動,搖動,再撼動。牙掉了,被扔在清污盤。丑陋。無比的丑陋。我的大牙。發黑。帶著出血的肉。惡心。“你看,拿手一擬就分開了。”醫生只是說,并沒有拿手去擬。我看出了它的破綻。我閉上嘴。血,血,血。我咬著酒精棉。 午夜從夢中驚醒,血已經在口腔凝成塊,有的流了出來,糊在了被子和枕頭上。我坐起來,開始把出血當成一個問題來想。妻睡得正熟,我不忍叫醒她。我跳下床,去到洗衛生間,吐出豆腐一樣的血塊。客廳石英鐘的時針指在2與3之間。我回到床上,口腔里又滿了,咸咸的。我只有下咽。我怎么也不能睡了。看著妻,摸了摸。妻睡得特香。我縮回手。我計算著挨到天亮剩余的時間和在這些時間里可能流淌的鮮血。我開始琢磨這樣長時間的流血會不會導致休克或更嚴重的后果。我不知道。我害怕起來。夜深深。妻動了一下,說著夢話。我把手放在了她身上,叫醒了她。 走在政府大院里,妻抱怨說上次她胃疼我如何如何睡得扯噗打酣不管她。妻子說得在理。街上沒有一盞燈。夜正濃。整個小城如傾倒的一瓶墨汁。走在政府街的黑暗里,我感覺嘴里的血出得似乎好些了。前面人影晃動,唧唧喳喳說著。妻說是打麻將的回家了。我說也可能是剛喝了酒。麻將和酒是我們這里的人的最愛,只有麻將和酒才可能讓人夜歸,連做賊和偷情也沒有那么大的誘惑力。東風路口還有的士。我們上了的。一個彎,一分鐘,到了醫院。急診。妻敲門叫醒了值班醫生。簡短的敘述。值班醫生打電話叫來了昨天為我拔牙的醫生。深夜打擾,實在不好意思。不是客氣,是真的感覺。昏暗的光線。幽暗的回廊。在凌晨無聲的氛圍里跟牙醫來到口腔科,坐上十七個小時前坐過的骯臟的專用椅。棉團,棉團,至少十幾個棉團,被塞進我的牙床。壓迫止血法。難言的疼痛。一次,兩次,三次。效果不佳。牙醫不驚不躁,開始動用褐色瓶里的棉帖。實質依舊是壓迫法。我唯一的感覺依舊是疼痛。黑夜在醫院沾染了死,好在沒有任何的鐘表秒針走動的聲音。妻在我背后,沒出一點聲音,我擔心她睡著了。我知道她為什么不再回避我的出血,因為門外有比我的出血更大的恐怖。 又見老屋有一支有關老屋的歌,在心里打了很久、很久的漩渦,一直沒有唱出來。今年春節,我終于在侄兒的陪同下回了一趟老屋。天!這是那棟我熟悉的親切的熱鬧的、生我長我、陪伴了我十八年的老屋么?怎么這般的低矮?我童年、少年眼中那高大、氣派的大斗門哪里去了?那142020-12【原創】